睡前,曾凝安来给她讲故事。
米落落蜷缩在被子里,突然问:“妈妈,为什么大人都这么复杂?”
曾凝安失笑:“比如呢?”
“就像……顾言爸爸明明不爱他妈妈了,为什么不直接离婚?非要抢东西?”
“因为有些人把财产看得比感情重要。”曾凝安轻声说,“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。”
“妈妈,”她突然抓住曾凝安的手指,“你和爸爸会一直在一起吗?”
曾凝安愣了一下,随即温柔地笑了: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“没什么。”米落落缩进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,“就是觉得顾言好可怜。”
“睡吧,宝贝。”曾凝安亲了亲她的额头,“明天妈妈陪你去幼儿园,你可以邀请顾言周末来家里玩。”
米落落一整晚都没睡好。
她梦见顾言站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,拼命拍打却无人应答,而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越退越远。
醒来时,枕头上湿了一片,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去幼儿园的路上,米落落把脸贴在车窗上。
四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,涂满人行道上的梧桐树。
她看见顾言站在幼儿园铁门边,身上穿的T恤显得他比实际更瘦小。
“顾言!”她挣脱曾凝安的手冲过去,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。
男孩转过头,左脸颊上有道新鲜的刮痕。
曾凝安倒吸一口气,皱皱眉,她听落落和她说顾言被爸爸打,但是她没想到这么严重。
曾凝安快步上前蹲下身:“这是怎么弄的?”
她的指尖在距离伤痕一厘米处停住。
“自己不小心摔的。”顾言后退半步,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。
米落落看见他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淤青,像条丑陋的紫红色蚯蚓。
“顾言,你妈妈今天会来接你吗?”曾凝安轻声问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包上的金属扣。
男孩摇摇头:“妈妈不来……”
曾凝安欲言又止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。
晨检铃响起时,米落落回头看见妈妈还在和班主任说着什么。
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教室里,顾言比平时更沉默。
午休时他把脸埋在臂弯里,后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。
米落落偷偷把草莓味软糖塞进他抽屉,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粉红色的光。
放学时分,米落落踮着脚在人群中寻找妈妈的身影,却看见妈妈手里牵着酥酥站在校门口。
酥酥今天穿着鹅黄色连衣裙,发梢别着崭新的蝴蝶结发卡,像块移动的奶油蛋糕。
“麻麻!”米落落朝曾凝安跑去。
“落落,”曾凝安张开手抱住落落,“今晚大伯和大伯母出差,奶奶也有事情,酥酥要到我们家住几天,好吗?”
米落落看着酥酥,酥酥也笑着看她,只不过笑的米落落浑身发冷。
吃晚餐时米落落心事重重的把不喜欢胡萝卜块切成碎末。
“落落?”曾凝安敲了敲她的牛奶杯,“今晚让酥酥和你一起睡好不好?”
米落落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。
去年酥酥来住时,“不小心”把她的芭比娃娃头发全剪了,还说是娃娃自己掉的头发。
“不要!”她脱口而出。
餐桌上的人都一愣,没想到米落落的反应这么大。
“没事的叔叔婶婶,我住客房就好了,落落可能习惯一个人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