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瑶的侍女贺馨儿伸了伸懒腰,信步往上房走了过去,路上正碰到一个少女,正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,馨儿一看是碧如房中的侍女香巧,不由笑道:“一大清早失魂落魄地找什么呢?”
香巧见她来了,连忙喜道:“你瞧见我主子没有,刚刚我正准备伺候她起床,谁知床上空无一人,也不知去了何处?”
馨儿摇头道:“没见着呢,我正要去上房请示今日的行程,你们主子或许也在那边也未可知,不如跟我一道过去如何?”
香巧点头答应了,二人于是携手往上房走去,馨儿一边走一边道:“今天也是奇了怪,都日上三杆了,怎么老爷和夫人都没什么动静,这倒也罢了,采莲那丫头平日起的最早,现在也见不到影儿,往常这个时候咱们早就该出了呀。”
香巧也奇道:“也是啊,我们赶紧过去瞧瞧,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。”
两人正说着,忽然见一个青衣男子正趴在上房的窗外,鬼鬼祟祟的想打开窗户往里面瞧,此人馨儿认识,是这栋宅子的主人二儿子李公子,房间里住着赵羽和楚薇,她当即认为此人欲行不轨,与香巧悄悄靠了过去,待离的近了,抓住他的耳朵一拧道:“你小子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?”
那李公子本是做贼心虚,突然被人拿住,当即吓得亡魂大冒,捂着耳朵连声道:“姑娘饶命,小生再不敢了?”
香巧扇了他一耳光道:“从实招来,你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?受何人指使?”
李公子反被这一巴掌打的回过神来,眼见这两人都只是妙龄少女,心中略微镇定,寻思脱身之计,于是说道:“听闻你们今日要离开,我奉父亲大人之命,前来收房租。”
众人在住进来之前,已经调查过房东的身世,这李家不过是附近一带的小地主,家里除了几个读书人,都是不会武功的平民,更应该不会跟江湖人士有什么瓜葛,想到这里馨儿松了口气,冷冷道:“既是来收租子,为何不堂堂正正的敲门进去,偏生要趴窗窥视,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,今天休想善了。”
那李公子连忙道:“两位小姐误会了,方才我也是敲过门的,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就怀疑你们已经卷铺盖逃租,所以想翻窗进去瞧瞧有没有人。”
香巧和馨儿闻言心神大震,赵羽和楚薇都是一等一的高手,尤其一双耳朵特别灵敏,一般人很难近身而不被他们察觉,今日却是为何没有动静?
想到这里,她们更怕赵羽出事,连忙对李公子道:“你在这儿等着,我进去看看。”
那李公子极口答应,谁知等她们一进屋,他撒腿就跑的没了人影。
这里馨儿和香巧一进房间,就闻见一股浓重的酒味,一面开窗一面掀开帘子走进卧房,只见赵羽搂着楚薇、碧如二女在里间睡的正香,三个人赤条条的交叠而眠,衣服被子掉落一地,褥子绣帕乱作一团,心中这才松了口气,又是害羞又是好笑,连忙放下幔子来,在外面跪安道:“奴婢给三位主子请安,时辰不早,请主子起身洗漱。”
说了一遍,却没什么反应,只得又说了好几遍,料想三人饮酒淫乱过度,一时不得醒,这边香巧大为震撼,平日里楚薇给她的表面印象是端庄和蔼,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宫娘娘脾气,为人处世一丝不苟,极难对付,谁知今日行事却如此放纵,与碧如同榻伺夫不说,还烂醉不醒到如此地步,不禁感叹原来主子也是人,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,馨儿却脾气暴躁,当即不顾香巧阻拦,一把扯开幔子,拉着赵羽又掐又拽,这人才迷迷糊糊道:“让我再睡一会儿。”
馨儿大怒道:“还睡呢,方才都有人在偷看你们呢!”
赵羽这才悚然惊醒道:“谁偷看呢?!”
馨儿噗嗤一笑道:“你可终于醒了,现在都日头三杆了,昨天不是说好的一早出吗?”
赵羽起身四下打量了一会儿,方才回过神来,昨夜他和楚薇碧如疯狂了一宿没睡,期间还饮酒助兴,不觉喝多了一些,幸喜没有呕吐,只是头疼欲裂,此时见馨儿提及路程之事,这才想起来误了正事,后悔不该如此放浪,连忙道:“糟糕了,忘了这一茬,你们马上煮一些醒酒茶来。”
馨儿答应了,正要走,赵羽沉声道:“慢着,方才你说谁在偷看?”
馨儿道:“是房东的二公子,说是要收房租,鬼鬼祟祟的在窗户前晃荡,被我和香巧妹妹拿住。”
赵羽闻言既惊且怒,他的两位娇妻此时都是赤裸着身子,若是被外人瞧去,岂不吃了大亏,当即喝骂道:“谁放他进来的,给我一并打死!”
香巧见主子怒,当即吓得匍匐在地上抖衣而颤,馨儿却怡然不惧,冷冷道:“主子,咱们现在是借住在别人家,别人在自家房子里来去自如,谁敢阻拦?”
赵羽冷哼道:“管他是谁?惹火了我,一把烧了这宅子,灭了他全家。”
馨儿道:“算了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他又没真的看到什么,还没来得及打开窗户呢。”
赵羽闻言心中稍安,再三确认之后,才对馨儿道:“既然如此,暂且放过,今日之事,你可别到外边乱说。”
馨儿笑道:“谁稀罕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,我只想着快点到九华山,咱们处理完那边的事就赶紧回京城去,王妃还挂念着你呢,平少爷才两岁大,没有父母在身边得多难过?”
赵羽见馨儿应答自如,不似一般奴才那般只是唯唯,又生的削肩细腰,鹅蛋脸儿,神采出众,不由动了别样心思,嬉笑道:“好馨儿,只要你用心做事,将来我给你个好造化。”
馨儿却跟没听见一般,拉着香巧一道出去了。
两人出了房间,香巧怕着胸脯道:“馨儿姐姐,刚才主子怒,我都快吓死了,你怎么一点也不怕他?”
馨儿一边走一边道:“你怕他是对的,毕竟主子就是主子,起怒来能随时要人性命,我不怕自有我的道理,你权且做好自己就是了。”
这里赵羽给还在沉睡中的碧如和楚薇盖好被子,只觉两条胳膊都是酸麻不堪,两人枕着睡了一夜,果然有些吃不消,又思及昨夜一番风流,享尽齐人之福,心情大好,于是披衣起床,开始预备着离开这李家庄。
楚薇和碧如直到中午才醒来,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,众人难得见她们如此沉睡,也就不好贸然叫醒,她们醒来后想起昨夜的荒唐,一整天脸色都泛红,明里虽然是互相指责为狐狸精,实际上关系却比从前要好上很多,出入都是携手而行,以闺中姐妹互称。
赵羽见此,心中更是欢喜。
一行人匆匆用过午饭,收拾行装离了李家庄,唯有那李公子远远望着依依不舍,他虽然只与赵羽的妻妾只有过一面之缘,可对方的姿色让他第一次有了种自惭形秽之感,只觉仙女也不过如此而已,就连伺候的丫鬟也是娇俏艳丽,心中更是对赵羽大加嫉妒,这几日打过的手铳比寻常一年加起来的时间还多,连附近勾栏的花魁都没了去捧场的兴致,只是日日回想美人芳容,只盼她们回程的时候再住李家庄,到时候不但免了房租,还供应最好的茶饭,就算不能得手,多见几面也是销魂,浑然不知他已经触怒赵羽,要不是馨儿从中劝解,只怕已经身异处,家破人亡。
且说赵羽一行人快马加鞭,在黎嫣、辛眉这两个红花会教众的带领下一路往南奔驰,希望在天黑之前找到赵欣、姚珊二女,楚薇对这趟行程颇有些不喜,一边策马一边向赵羽问道:“她们曾经负你那么多,当时你不杀她们已经算很是仁慈了,为何还要去见她们,难不成你还念着几分旧情?”
赵羽笑道:“问的好,我虽然是念旧情的人,可也能分清好歹,这次我去见她们,原因只有一个,试想你如果有一个大仇人突然有一天落难了,你不去见识一下他落难时的苦楚,岂不时大憾事一桩?”
楚薇笑道:“只怕到时候你见了她们凄楚可怜样子,又动了恻隐之心。”
因为沈雨背叛之事,楚薇背了很大的责任,她再也不敢劝赵羽同情这些女子。
赵羽笑道:“到时候再说吧,不过就算我动了恻隐之心,也不会再与她们有任何瓜葛,你放心好了。”
然而当黎嫣、辛眉引着众人来到目的地之后,却现还是已经迟了许久,现场只留下一些打斗痕迹,到处都是折断的矛和剑,地上草木都是血迹斑斑,显然战斗十分激烈,战场附近还有一个乱葬坑,也不知埋了多少人,尸之中也不知有没有赵欣和姚珊。
蔡嫣和辛眉念及里面大多是同门姐妹,不由放声大哭,硬要将里面的尸挖出来重新安葬,谁知这些官兵做事还比较用心,那乱葬坑挖的十分深厚,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出尸来。
赵羽见此心下生疑,依明军的作风向来做事不会如此认真,没有将战死之人抛尸荒野就算大恩大德,挖个乱葬坑居然如此费心费力,倒像是白杆军的作风,可是白杆军现在只怕已经回了四川,怎么还在江南一带徘徊呢,想到这里他连忙对黎嫣道:“你们遇到的官兵打的什么旗号,是那位将军领兵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