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历2041年9月26日20:31,谢游在丢下一堆意味不明的话之后夺门而去。
23:12,钟修接到了谢游的来电。
期间的两个多小时,钟修叫了一次客房服务,并享用了一顿Lode提供的色香味俱不佳的晚餐。
而在此过程中,他一直在思考谢游离开前所说的那番话,并尝试剖析更深层次的逻辑关系。
首先,他不认为自己在第一阶段的做法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。人不应为打翻的牛奶哭泣,而应当及时处理残局——高实和宁乐语的车已经侧翻,这是无法改变的既定状态,所以他让谢游继续的指令毫无问题;
其次,他不赞同在事故发生过后谢游的处理方法。侧翻无法更改,泥浆已被处理,那他就应该一往无前、愈战愈勇,而不是优柔寡断、瞻前顾后;
最后,如果谢游真的打算离开Scorch,那他就需要立刻与冯云商议处理好这件事情,也许可以考虑将弥娅转到车队来。
不过想到最后一点,钟修的心情就变得不是很明朗,也愈发焦躁与不耐烦。
因为谢游如果就此离开,将会打断他做好的计划与安排,从七月份开始直到现在所有的投入都会付之一炬。
钟修不喜欢这样过度亏损的买卖。
思及此,他站起身,沿着墙壁在房中踱步起来。
不知道为什么,即使刚刚打扫过,房内也还残留一股似有若无的黑啤酒味道,并且如有实质地往他的身上粘附。
身体不识趣地产生了一些反应,隐秘的渴望又漫了上来,皮肤也开始发痒发麻。
烦,真烦。
该死,真的该死。
钟修深吸了几口气,念头却没压下去半分。
他抬手重重地按了一下跳动的腺体,在心中告诉自己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,随后掏出了手机,准备让冯云去联系弥娅。
可还没拨出去,就收到了一个来电。
来电人:谢游。
钟修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。
但在下一秒,电话又拨了过来,期间几乎没有任何停留。
钟修再次挂断。
铃声再次响起。
如此反反复复,双方僵持了有十多分钟之久,最后钟修耐心耗尽,选择了接通。
电话的那边很是嘈杂,像是在什么一群拥有不良嗜好的人喜欢围聚的、会进行灰色交易的场所。
钟修紧皱起了眉头,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边就率先响起了声音,却又不是对他说的话。
-“高坚果?你怎么在这里,你不是在医院吗?”
当下钟修便了然——这不是某个做错了事的狗崽子的道歉求和,而是花天酒地时的误触。
他哂笑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
不过那边的误触没就此停止,又很快地拨了过来。
思考了几秒,钟修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听。
原因无他,不这样那边将会无止休的、不间断地给他拨打骚扰电话。
-“我是个孤儿……”
-“弗伦斯堡的冬天真的很冷很漫长……”
-“我只有他一个人了……”
-“我怎么这么笨……”
被吵闹嘈杂背景音包裹着的话语不停从电话那头传来,交谈者的情绪几经转变,钟修也从躁郁变得有了些耐心。
实际上,他不是个同情心过剩的人,并不会毫无理由地发散自己的善心。
不过谢游算是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