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这可不是过生日啊!”
听着压低的议论声从角落里传来,容览无奈地摇头一笑。他用筷子夹了块虾滑,送进自己嘴里。
吃完这顿火锅,三人又去打保龄球,等分别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。秦佑提出要不要连晚饭也一起解决,容览却婉拒道:吴子显今晚回家,所以就不陪他们了。于是他又遭到好一阵揶揄,才被允许离开。
容览用钥匙打开家门时,夕阳恰好烧穿窗棂投射进来。赤铜色的光熔化了,流淌着,漫过整个地面,一切陈设都在这明亮而灼热的洪流里漂浮起来。
似乎是因为听见动静,吴子显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:“欢迎回家。”
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,头发呈现出一种浅金色。
“和他们玩的怎么样?”
容览一边换鞋一边说:“挺好的。”
“晚饭吃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我给你下碗面?”
“好,正好中午吃多了,晚上简单点就行。”
容览坐在餐桌旁等吴子显,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,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。
过了大概十来分钟,吴子显就把两碗热乎乎的面条摆在桌子上。并拿出一些一些阿姨提前腌制好的小菜,分成小碟,放到容览面前。
容览肚子不饿,便随便吃了两口,但他越吃越觉得不对劲——
这面条怎么这么长,长到吸都吸不完。
他看向吴子显,嘴巴鼓鼓地问:“这难道是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吴子显回答得很干脆。
容览嚼了半天,才总算把面条咽了下去。他盯着自己的碗看,看着看着,突然露出一个很怀念的微笑。
“以前我每次过生日的时候,我妈都会煮长寿面给我吃。这玩意儿好像做起来挺麻烦的,所以会的人也越来越少了。”
吴子显抬起头,没说话。一时间,空气里只有咀嚼的声音。
“其实我不是不想过生日,就是每次过生日的时候,我都会突然很想他们。”容览拨弄着碗里的面条,“如果别人好不容易给我过次生日,结果我还摆着张苦瓜脸,也太扫兴了吧?”
“……”
“哈哈抱歉,又说扫兴的话了。”
话音未落,吴子显突然探出手,越过餐桌,摸了摸容览的耳朵。
在容览茫然的目光中,他解释道:“我之前看苏·布莱克的《法医报告》,里面说,构建骨迷路所需的营养物质是由母亲孕十六周左右时的饮食供给的。耳骨迷路这种致密、代谢率很低的结构,它所携带的母亲孕期营养的记录,绝大部分不会随着代谢分解,可以伴随人的一生。”
他顿了顿,“从这个角度来看,她其实一直陪着你从没有离开过。”
容览怔怔地看着吴子显,忽然感觉鼻子一酸。过了许久许久,他才摸摸耳朵,笑着说:“你也太会安慰人了,有没有考虑转行做心理医生?”
吴子显却不以为然:“要看安慰谁了。”
两人不再说话,只是继续闷头吃面。
直到两碗面和小菜全部被他们吃进肚子里,容览才满足地倚在靠背上,长舒一口气。
容览默默看着吴子显,突然对他说:
“明年的生日,也一起过吧。”
“好。”吴子显点了点头,认真地说,“明年,后年,大后年……都会一起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