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子显默默打量时,酒吧的老板突然现身。她四十多岁了,但看到吴子显的一瞬间,面上瞬间浮上层薄红,竟有了点少女的悸动。
“嚯,小览,不引荐一下?你俩要是一起演出,凭你们的脸,我们这不愁没生意了。”说着,她伸手就想去拉吴子显的胳膊。
容览笑着解围,不经意用身体隔开二人的距离,“可惜了姐,只有我,我这朋友不是歌手。”
老板看出来容览不想让他们接触,但也不介意,爽朗地拍拍容览:“行,你就足够了。今天大家兴致不太高,你去炒热气氛。”
仅仅靠一首歌?
看着死气沉沉的酒吧,吴子显持保留态度。
容览温和地点点头,抱着旧吉他上了表演台。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,熟悉他的人不少,刚一露脸,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,口哨声此起彼伏。
“容览,好久没来了!”
“小览!衣服扣子扣到最上面是犯罪的!"
“容览!容览!容览!容览!”
最终,所有人一边鼓掌,一边齐声高喊着容览的名字。
“大家好,好久不见。”老式麦克风被他修长手指握住的刹那,整个酒吧的钨丝灯仿佛都明亮了三分。
“看大家兴致不高,来首欢快的歌。”容览难得俏皮地说,“接下来,请欣赏……《Wake》。”[这段建议配合此歌食用]
当容览拨动那把樱桃木吉他的琴弦,吴子显恍惚看见有金色光粒从琴箱里飘出来。歌声在香烟上升的雾霭中织成发光的蛛网,刹那间网住每位听众的心神。
"Atbreakofday,inhopewerise——"
那嗓音像仲夏夜涨潮时卷上岸的碎浪,带着海盐的粗粝和月光的皎洁。
“WespeakYourname,weliftoureyes——”
刹那间,一切都像拥有了生命。酒柜里的酒瓶们隐隐约约跳起康康舞,薄荷叶在调酒器里转出华尔兹。
“Youwillneverfadeaway,Yourloveisheretostay——”
“Bymyside,inmylife,shiningthroughmeeveryday——”
容览微微张合的两瓣唇之间,是莹润清亮的口腔。歌曲进入高潮,他一把扯掉话筒站起来。
穿渔网袜的朋克女孩第一个掀翻高脚凳,钴蓝色短发在旋转中甩出流星般的光点。
原本拘谨的白领男人们也拍着手跳起来,皮鞋跟与黄铜椅腿碰撞出火花。
三位女大学生叫着冲进舞池,鞋尖叩击地面,咚咚咔咔,漾开一圈圈声浪的涟漪。
……
酒吧里的人们,居然一大半都开始情不自禁翩翩起舞。镜面墙中的人们跳着与现实相反的镜像舞步,两相交错,如同万花筒里的双生蝶。
水晶吊灯叮叮当当摇晃起来,千万片棱镜把金色光斑泼洒在大笑着、旋转着的人群中。
这一切恰如梦境,又有90年代歌舞剧那种难以置信的生命力。
吴子显看怔了,眼中光影晃动。
而他的大魔法师,在副歌部分转身对着他微笑。眼里的光落进他的酒杯,使整杯酒泛起银河般的甜蜜。
就在那个瞬间,吴子显明白了什么叫“人生一刻”,他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“人生一刻”。
尽管后来他见识过无数的神级演唱现场,但再没有一个,能给他那时那刻的感觉。
他忽然觉得,舞台或许有点意思。
不,是能和容览一起上台的话……
和他一起的话,或许,挺有意思的。
此后,吴子显不再把不感兴趣挂在嘴边,配合完成每一项训练,实力自然水涨船高。
与此同时,吴子显开始思考,容览究竟是他什么人?
要说同事,有点自欺欺人;可要说朋友,他又孤傲地认为算不上。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就像他对于容览很特别那样,容览对他来说同样独一无二。
至少这一点,吴子显不怀疑。
但很快,他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。
第一次是在公司餐厅里,容览冲冠一怒为红颜,直接怼了造女生黄谣的大师兄。
他罕见地沉下脸色问:“哥,刚才那话你有证据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