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嬷的小院子在采光最好的地方。
四面通透,两面穿光,堂屋敞亮的能看清每一个角落。
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红木做的,上面一尘不染,干净的好似还有人常在这儿居住似的。
往里走是阿嬷的闺房,大红木床上是叠的工工整整的蚕丝软被,旁边是镂空雕刻的古式书架,每一层都放着书,各种各样的书。
书架旁是一张民国时期的办公桌,桌子上有着一支钢笔和一瓶墨水,还有一只红木算盘。
桌子正对着窗口,窗口摆着一盆兰花,明明是冬天却长势旺盛。
“老爷说小姐回来还是要住自己的房间的,我们每隔一天便要来这里清扫一次。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保持着小姐离开时的样子。”赵德海缓缓开口。
谢桑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摆着的那张相框上。
相框内是一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里是一个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年轻女人,短发干净利索,两眼亮晶晶的,捧着一摞书站在一棵桑树下,瞧着十分岁月安好。
“那是小姐十七岁时拍的照片,老爷亲自给她拍的。小姐年轻时爱美,每一张照片都十分严格。当时这张照片洗出来的时候,小姐看到以后还说老爷拍的不怎么好呢。那时候老爷还能和小小姐您一样能走路。”
赵德海说着,忍不住面露怀缅之色。
“阿嬷年轻时候真好看。她……被放进祠堂里,我还能去看她吗?”谢桑桑问。
“当然可以,您现在要去吗。”
“要。”
赵德海带着谢桑桑走出院子,在外头树荫下抱着谢桑桑背包坐着的陈港生看到谢桑桑出来,立刻站起来要跟着她一起走,却被赵德海身边的两个保镖拦住了去路。
陈港生下意识看向谢桑桑。
“抱歉,按照许家的规定,外人不可以进出祠堂。小小姐,让您的朋友在客厅等一等吧。”赵德海微微一笑。
帝都许家是书香世家,家规繁重冗长,既然是来客那就还是要遵守的。
谢桑桑敛起思绪,走向陈港生往他手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,压低声音开口:“乖崽,你先去客厅等我一下。我给阿嬷上一炷香就来找你。”
“要很久吗?”听见谢桑桑的话,少年原本眼底浮现出来的躁动不安瞬间消失不见。
“应该不会的啦。”
“拉钩。”
“啊?”
陈港生伸出小拇指,垂眸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儿:“拉钩,骗人是小狗。”
谢桑桑眨眨眼睛,扑哧一笑:“好拉钩”
“我会来找你,一定。”
两只小拇指勾到一起,好似约下永不违背的誓言。
陈港生目送谢桑桑跟着赵德海远去。
女孩儿消失在笔直的长廊下,半身沐浴阳光,光晕柔和她的背影,好似一切都只是一场黄粱枕上的梦。
少年的眼皮子突突一跳,下意识迈开脚步,张了张嘴巴。
一声谢桑桑还没喊出口便又很快咽下。
陈港生乖乖跟着保镖们离开。
谢桑桑说会来找他的。
一定会来的。
走了大概三四分钟,谢桑桑跟着赵德海跨过那高高的门槛,来到一处古朴的院子里。
院子里满是檀香味,正中央还摆着一口青铜大鼎,里头满是燃尽的香火——